穿行于非典与战争之间

三月里，一个不寻常的旅行。第一站到台湾，就发现非典型性肺炎已经先行登陆这个宝岛。台北的街头，已见到有人戴着口罩，在冷风中惊慌地疾走。报纸的头版，都用大字标出肺炎的消息。
几 天之后，又传来战争的消息，伊拉克之战打响了。这一天，台北街头春雨潇潇，灰朦朦一片，行人打着雨伞或穿着雨衣，都是步履匆匆，心事重重的样子。战争虽 远离万里之外，仍然牵动着人们的心，震撼着人们的灵魂。街边的小店铺，都将电视机打开，全天收看战争新闻。电视荧屏上满是硝烟，爆炸声隆隆。店铺主人与顾 客一齐观看，脸上表情复杂，一惊一咋的。
我们也就在此时走进一家小面馆，还未落座，店老板就告诉我们战争消息，而不是问我们想吃点什么。然后，大家就一起看电视新闻。最后，牛肉面还是上来了，也是边吃边看新闻，就着硝烟和战火吃完了这一碗面条。至于面的调味如何，咸甜算辣，都已不知道，也不重要了。
又 过了两天，我们乘国泰航机往香港。在台湾机场，只觉冷冷清清，候机厅里空空荡荡的。巨大的波音747飞机，只装了一半旅客，有人就横躺在座椅上睡觉。空 中小姐们都戴着厚厚的口罩，懒洋洋地推着小车走在空荡荡的机仓里。不见了她们姣好的面容和甜美的微笑。机仓里的那种清寂，令人格外难受。到香港时已是晚间 九点。香港新机场也是一样的凄清，无论旅客，还是空地勤人员都蒙着大口罩，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。但可以想象，谁也高兴不起来。从报纸、电视新闻得知，香港 的非典型性肺炎已变得异常严重，感染的人不断增加，已陆续有人不治身亡。
战争和肺炎几乎同时在这个地球上出现。两种灾难互相之间没有内在的联系， 但给人们带来的阴影是一样的。由于惧怕战争，或因战争而引发的恐怖主义攻击，许多 人取消了旅行。恐怖主义可以发生在任何地方，而且越是繁华热闹之处越危险。非典也使许多人在外出旅游时提心吊胆。许多国家的政府都提醒国民避免出去旅行， 尤其应避免前往已经发现非典的亚洲国家旅行。战争和非典，一个是动的，炮火连天，惊天动地。一个是静的，无声无息，象幽灵那样潜行。但效果一样，同样使人 恐惧。而因为两者同时到来，实际已是互为作用，加剧了人们的恐慌。
在香港，不管你走在何处，机场、车站、商店、办公室、大街上，人们都戴着口罩。 香港人工作紧张，勤奋努力，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，仍见到人们行色匆匆，川流 不息，挤公交车，忙着上班下班。但人们都不说话，令人窒息的沉默。人们对非典的忧虑和惊恐之情，透过口罩也能感觉出来。的确，非典严重地影响了香港人的生 活，香港本就不景气的经济惨遭打击，可谓雪上加霜。酒店业更是萧条，五星级酒店入住率不足一成。餐馆业和其他消费也是一落千丈。香港经济经受着严峻的考 验。
中国方面又是如何呢？就我所看到的，中国人关心伊拉克战争多于非典肺炎。不管走进那一个家里，电视机都开着，凤凰卫视在全天二十四小时跟踪播 报伊拉克战 况。大多数情况下，人们都是围着一桌麻将，边挫麻将边看战况，口里边骂着美国人。输了钱的就骂得更厉害，连布什的祖宗八代都操了。
广 东的非典高潮似乎已过去。另外，恐惧也是会麻木的。以中国的人多，死了几十个人并未引起人们的惊慌。要知道中国每年的交通意外事故死亡人数是十把万人。 所以民众不象传媒那样大惊小怪。中国人称这种非典肺炎为“春瘟”，或直接叫瘟疫。民间和中医对此也自有一套防治办法。广州、深圳仍是人头涌涌，商机勃勃， 戴口罩的人不多。还有一种说法是，平日卫生条件较差的地方，人们已有一定的免疫力，疫情反而容易得到控制。这也是有根据的。例如，这次非典疫情控制得最好 的是越南和泰国。而广东第一例非典患者，是一个从广东农村龙川来的农民，但除他之外，这个农民的家乡竟无一人感染的病例。也许中国的统计方面会存在某些问 题，然至少在表面上没有香港、台湾那样的恐慌。最后的事实也证明中国的疫情得到了控制。
就这样在中国昏昏愕愕地住了十几天，宴饮，探亲访友，游山玩水。倒也平平静静，以致都不知今夕何夕了。
与 国人的处变不惊相反，外面的世界早已是沸沸扬扬，高度紧张。伊拉克战争已接近尾声，而非典肺炎成为新闻焦点，成为全世界人关注的大事。人们谈非典色变。 香港又发现新的疫情，有的住宅区被隔离。新加坡、加拿大也成了重灾区。许多国家都发出警报，拒绝感染区域人员入境，有点象天下末日了。
在此情况 下，住在香港的姐姐频频给我打电话，要我马上返回澳洲。在澳洲的家人也急了，再三催促我回来。姐姐并将我的机票日期改了，造成不走也得走的既成事 实。因为据说香港当局已隋时准备封关，一旦封关，我就无法到香港乘飞机了。我只得收拾行囊，连夜赶到香港，也不停留，即搭机回澳洲，结束了此次战争和非典 之旅。这一次，国泰的飞机只装了三分之一的旅客。
到了澳洲机场，发现医务人员已经等候在那里，如临大敌。一些身体不适的旅客被送往医院深入检查、观察。我知道回到澳洲就会安全得多，毕竟她远离别的大陆。澳洲也有世界一流的医疗保健体系。
有人就说我们这次的中、港、台之行是危险之旅。其实一点危险也没有。只是多了些特别的体验。非典肺炎也很快就结束了。它除了带给人们恐慌，也给人类一次警告，提醒人们居安思危，关注环境保护，注意生态平衡，并注重人的关怀，珍惜生命，珍惜家庭与亲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