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都望长寿。中国人过生日,吃寿桃寿面寿饼。孩子们脖子上挂长命锁。老人过生日叫拜寿,连棺木都叫寿材。西方人过生日在蛋糕上插蜡烛,多少岁就插多少根蜡烛,也是图个吉利,希望长寿。但长寿偏偏是祝不来盼不来的。该长的长,该短的短。而且,往往想长的偏短,想短的却又偏长。以前的皇帝希望万寿无疆,喊来喊去,也就只有几十年光景。历史上短命的皇帝,十几二十岁就呜乎哀哉了。声威赫赫如秦始皇,也只活了四十九岁。
皇帝想长寿而偏短命,但许多寿仙公却活在村野山间,寻常陌巷。
我回国时,曾在我的老家拜会一个已退休的堂叔叔。堂叔年过八十,白须白发,腰背不弯,声如洪钟。问起他的退休生活,他回答说,主要在家里照顾母亲。这时又见到堂叔的姐姐――我的堂姑姑,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。堂姑姑也是身矫体健,走路生风。原来他们是姐弟两人一起在家照顾老母亲。他们的儿孙都在外地工作,只是周日回来看看。
突然听到“笃笃”的声响,就看到一老奶奶拄着拐杖,健步走来。这正是他们的母亲,我的堂婆婆。婆婆已过了百岁,是真正的老寿星。她的耳朵有点背,眼睛却不花,亲昵地叫着我的名字,手却在身上乱摸着口袋,口中喃喃道:“婆婆给你吃糖,满子!”她仍把我当成小孩子。
“满子”是我的家乡话,原意为最小的儿子,也就是小乖乖、小宝贝的意思。糖摸了半天没摸到,我已激动得鼻子酸酸的,都这么七老八老了,还有人叫满子呢。堂叔告诉我,他母亲天天都叫他满子的!言语间流露出一种幸福和自豪感。据堂叔介绍,堂婆婆虽已百多岁,走路也只须一根拐杖,依然快捷稳当。吃饭、洗澡全都自理。当然还是必须有人跟着她,看着她,以防跌倒。
看到这个老寿星,我想起了另一个寿星故事。传说某记者看见一耄耋老翁在街边哭泣,相问之下,知老翁已年过九十,刚才因事被其父亲打了一拐杖。记者心甚奇之,就叫老翁引见其父亲。到了老翁家中,见到老翁的父亲,一个童颜鹤发、神采奕奕的老寿星。让记者更为吃惊的是,儿子被打的原因乃是他对老祖父的不尊重。于是,记者见到了半躺在座椅上的更老的老祖父,一个超级寿星。这故事有着浓郁的童话色彩,在报纸披露后,引起许多读者的兴趣。不管这则花边新闻真实性如何,如今看来,这样的长寿已越来越接近现实了。
现代人的寿命的确越来越长了。这主要有赖于现代医学的进步,同时营养物质也丰富了,百岁人瑞如今已不再罕见。长寿之道有千种万种,世界各地对长寿者所作的调查,林林总总,五花八门。有说是嗜食玉米的,有说是爱生吃大蒜的,有说是不烟不酒的,但也有说天天喝一点葡萄酒的……几乎没有一个人是相同的。只有一条是比较一致的,那就是要保持乐观,尽量做到心情舒畅。这一点看起来很简单,然而恰恰是最难做到的事。人要做到一生心情舒畅谈何容易!自然环境,社会环境,工作事业,家庭夫妻,父母儿女,朋友同事,那一件不烦恼?常言“不如意事常八九,能与人言仅二三”,人的一生有太多的无奈,太多的烦愁。所以这里说的,应该是对待困难挫折,对待烦恼忧愁的态度。说到底是个承受能力的问题。
而我的堂婆婆,一生也备受生活折磨,早年丧偶,儿女众多,经常食不果腹。哪里会有好心情?一直到儿女长成后,才过上较好的生活。若论她的长寿之道,依我看,就是勤劳两字,别无其他。她是闲不住的人,早年不说,就是进入老年,仍劳作不息,煮饭洒扫,终日不停。
当然,长寿也有长寿的问题。现在世界各国都呈现人口老龄化。毕竟,人这种动物虽然长寿了,但老年后往往不能自理生活。这样,这高级动物就成了低级动物,什么也干不了。严重的,瘫在床上,连起居饮食排泄也要别人帮忙。哪怕曾经是拨山举鼎的盖世英雄,上天入海的好汉,老了就是老了,也只能是万般无奈。例如美国前总统里根,患的是老年痴呆症,据说连他当过总统这回事都忘记了。想想是很悲哀的。所以长寿也一定要身体健康,健康比长寿更为重要。活得健康,长寿就是一种幸福。若是动也不能动,“日三遗矢”,成为一个废人,则长寿并没有什么吸引力。
传说以前在非洲一些部落,人老了,行动不便了,儿孙就叫他们爬树。这是一种死亡测试,如果老人爬不上去了,或者掉下来,就说明是时候了――如同果子成熟了。于是架起铁锅,烧起篝火,跳起土风舞,将老人烤熟了吃。这是一种残酷的淘汰法则,当然为文明人所不屑。但人口老龄化若得不到重视和解决,的确会成为社会问题。
据说通过基因改造,将来的人类能活上一千岁。那么现在说的百岁人瑞,以后才是少年时期。通过这种基因改造,将来人类肯定也会老当益壮,长寿而健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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